回 家 的父 亲

甘肃胜友律师事务所 车登明律师

开往泾川的班车在街道边停着，乘务人员正拉扯着一个背黄帆布包的中年人上车，争执了好一会，中年人终于上了这趟车，就座在我的右边。他冲我憨厚地笑着，和我攀谈起来：“不知这车几时能到泾川？”“快着吧，大概一个小时”。这人最多也就是四十岁的样子，一头散乱的短发，黝黑的脸庞，右手粘了一块脏兮兮的胶布，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穿一件旧中山式的蓝上衣，露出手工缝制棉袄的衣领和袖口，裤子膝盖处各有一块衬补的补丁。看得出，这是一个打工回家的农民，也许是在建筑工地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做活，那块胶布大概就是工地留给他的一点印记吧。

车终于开动了，稀稀拉拉地坐了七八个人，可能车主想再拉几个人，车走的很慢。一辆公交车从窗外急驶而过，他忙问我：“是不是去（恰）灵台的车？”“不是”，我说“是去四十里铺的公交车”。“我到什字呢，坐（恰）灵台的车十三块都有人拉，坐这趟车到泾川要六块钱，从泾川再到什字八九块人家都不好好拉，坐这趟车怕要多花两三块钱呢。什字离我家还有将近十里山路，回去时光就大了。”“不要紧，这还不到十一点”，我看他焦急的样子，便顺口解劝道。听这话语，看来是个很实称的庄稼人，也许在外奔波了一两个月甚至多半年，天冷了活计也结束了，急于见到家里的父母妻儿吧。

半路上，他在包里翻了好一会，拿出一个用线绑扎着的塑料袋小心地取开，里面却是几支钢笔，他又在身上摸出巴掌大点餐巾纸放在手心里，拧开笔帽试起笔来。我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废纸递给他，他接过纸冲我笑了笑，聚精会神地把几支笔一一试完，满足地微笑着，又小心翼翼地装到包里。

车到马莲村，我取下放在行李架上的小铝锅做下车的准备。“这是你给学生买的吗？”他指着铝锅问道。“不是，是给我老父亲买的”“多钱？”“十五”“让我看一下你的锅”，我递给他。他仔细地看着，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电热杯，对我说，“我买这个都要十二哩，不如你这个好，我娃住校着呢，一周背一两回馍，有这么个锅冬天拿点米能熬米汤，用蒸层还能热馍。”“这个到处都有，你回去也能买得到”“什字我问过，要二十几呢。唉，你这个好。”随着他后悔感叹的声音，我下车了。

好多天过去了，他朴实憨厚的样子一直在我眼前浮现，愈想愈觉得高大，他是一个勤劳善良的父亲，一个对子女体贴入微的父亲，更是一个令人仰慕的父亲，他用自己瘦弱的身体为子女筑就了幸福安宁的港湾，他是儿女永远的期待、永远的依靠。我想，他肯定有一双可爱的儿女，肯定是两个聪明懂事的孩子，更是两个刻苦上进、优秀的儿女。我想，一定是这样！

他很普通，普通的甚至你都无须知道他的姓名，普通的就像这陇东的黄土，山川沟壑到处都是，而正是这无数个平凡普通的父亲，养育了你，培养了我，托起了他，他是我们永远的依偎，他是我们永远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