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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高受贿、挪用公款、滥用职权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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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6-15 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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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　北　省　荆　门　市　中　级　人　民　法　院
刑　事　判　决　书

(2001)荆刑终字第098号

　　原公诉机关京山县人民检察院。
　　上诉人(原审被告人)李德高，男，1955年8月15日出生于湖北省京山县，汉族，大专文化程度，住京山县计委宿舍，1992年8月任京山县八里途开发区经济技术开展总公司总经理，1996年2月任京山县民政局局长、党委书记至案发。因本案于2000年11月6日被刑事拘留，同年11月14日被逮捕。现羁押于京山县第一看守所。
　　京山县人民法院审理京山县人民检察院指控原审被告人李德高犯受贿、挪用公款、滥用职权罪一案，于，2001年4月29日作出(2001)京刑初字第011号刑事判决。原审被告人李德高不服，提出上诉。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经过阅卷，讯问被告人，认为事实清楚，决定不开庭审理。本案经合议庭评议，并报本院审判委员会讨论作出决定现已审理终结。
　　原判认定：(一)受贿：被告人李德高自1996年5月起至2000年3月止，先后收受京山县八里途建筑公司项目经理高建高工程贿赂款4．8万元；建筑工头薛继武贿赂款2万元；宋河第二建筑公司崔允义贿赂款2万元，崔允义之子崔州平、崔建民贿赂款1万元；装潢工程老板陈长华贿赂款5万元；京山摩托车行老板贺传华、刘松林贿赂款1．5万元，经胡正华之手分得福利彩票奖品回扣款5．37万元，共计收受贿赂21．67万元。
　　(二)挪用公款：被告人李德高于1995年9月21日挪用公款4万元进行营利活动，1996年6月12日李将该款归还；
　　(三)滥用职权：被告人李德高不认真执行荆门市民政局关于农保基金增值要求的通知精神，不经民政局领导班子集体研究，自行与李铭征联系，擅自指派沈诚于1998年3月11日将170万元农保基金存入武汉市农业银行青山支行任家路办事处，致使170万元被骗。以上事实有证人高建高、薛继武、崔允义、崔州平、崔建民、陈长华、胡正华、贺传华、刘松林、董长林、田妹春、雷保林、向纯刚、崔维祥、郑小英、徐志敏、张红梅、朱国华、李铭征、沈诚等人证言、相关书证及被告人李德高供述在卷佐证。
　　原审法院认为，被告人李德高的行为构成受贿罪、挪用公款罪、滥用职权罪。认定被告人李德高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四年；犯挪用公款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犯滥用职权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六年。
　　上诉人李德高提出：原判认定事实不清，定性错误，其行为不构成挪用公款罪、滥用职权罪；认定受贿数额有误，收受崔允义现金3万元系人情往来，不应认定为受贿；其收受高建高4．8万元及陈长华5万元共9．8万元，在案发前已退还给了当事人，不应认定为受贿；原判未考虑其具有从轻情节，量刑畸重。
　　经审理查明：
　　一、受贿
　　1．1997年9月的一天晚上，建筑工头薛继武为了承包京山县民政局社区服务中心桩基工程，经他人引荐，薛到被告人李德高家送给李现金20000元，薛于1997年12月签订了该工程桩基施工合同。
　　以上事实有下列证据证实：1．证人薛继武证实，为将桩基工程接到手，1997年9月的一天晚上，其和李成平一起开车到李德高家，送给李现金20000元；2．被告人李德高供认；3．书证施工合同在卷佐证。
　　2．1996年12月的一天，被告人李德高和京山县民政局募捐办主任胡正华为组织1997年元旦的千万福利彩票销售，到武汉找倪国强商议奖品事宜，后议定按每辆自行车给予10元、每床被子给予4元的回扣。1997年3月倪国强在与募捐办结帐期间，二次送给胡正华回扣款30000元，胡将其中20000元交给了被告人李德高。
　　上述事实有下列证据证实：1．证人倪国强证实，1997年元月李德高、胡正华与其签订1000万元奖组合同时，提出奖品回扣之事，其于1997年3月与募捐办结帐时，分二次送给胡正华30000元；2．证人胡正华证实，1997年3月，倪国强结帐后分二次送给其现金30000元，其到李德高家，将其中的20000元现金交给李；3．被告人李德高供认。
　　3．京山县摩托车商行老板贺传华、刘松林为了取得民政局福利彩票摩托车奖品的供应权，1997年底委托八里途开发区房产公司经理董长林送给被告人李德高现金10000元。1998年底，又委托董长林送给被告人李德高现金5000元。经李同意，贺、刘两人都拿到了福利彩票销售摩托车奖品供货权。
　　认定上述事实的证据有：1．证人贺传华、刘松林均证实，为得到民政局福利彩票销售摩托车奖品供货权，两次委托董长林送给李德高现金15000元；2．证人董长林证实，1997年摸奖前夕，刘松林、贺传华为了给有奖募捐提供摩托车奖品，托其送给李德高现金10000元，1998年底，二人又委托其送给李德高现金5000元；
　　3．被告人李德高供认。
　　4．2000年春节前，京山县宋河二建公司经理崔允义为了尽快结清民政局下欠其公司工程款，以拜年为由，指派其子崔州平、崔建民到被告人李德高家，送给李现金10000元。
　　以上事实有下列证据证实：1．证人崔允义证实，为结清工程款，继续同李发展业务，于2000年春节前其安排两个儿子到李家拜年，送给李10000元现金；2．证人崔州平、崔建民证实，2000年春节前受其父崔允义指派，送给李德高现金10000元；3．被告人李德高供认。
　　5．2000年元旦期间，京山县民政局组织福利彩票销售，由江西彩票商雷保林提供水鸟被奖品。1999年11月底，被告人李德高和胡正华与雷保林议定每床水鸟被给予20元回扣。2000年3月雷与胡结帐时，付给胡正华回扣款67320元。同年7月的一天，被告人李德高以装修房子为由，将此款与胡私公，被告人李德高分得33700元，胡分得33620元。
　　以上事实有下列证据证实：1．证人胡正华证实，雷保林提供水鸟被每床给回扣20元，结帐后王国勇转交其现金67320元，2000年1月应李德高要求在其办公室交给李现金33700元，余款33620元由胡自得；2．京山县人民法院(2001)京刑初字第010号刑事判决书认定雷保林提供的水鸟被回扣款67320元，李德高分得33700元，胡分得33620元；3．被告人李德高供述；4．水鸟被销售单据在卷佐证。
　　6．1996年底至2000年春节前，被告人李德高五次共收受京山县八里途建筑工程公司经理高建高贿赂4．8万元；
　　①1996年底，经被告人李德高同意，高建高所在单位京山县八里途建筑工程公司通过议标，取得了京山县民政局院民楼工程承建权，高为该工程项目经理。1997年8月的一天，高为感谢李德高，从民政局所付的工程款中拿出现金10000元送给李德高。
　　②1997年底(农历腊月中旬的一天)，高建高请被告人李德高吃晚饭后，在李住宅楼下，高向李提出承建京山县民政局社区服务中心的要求，并送给李现金20000元。后经招标，该工程被宋河二建公司中标。1998年4月，经李德高与宋河二建公司经理崔允义做工作，将其中的商住楼工程转包给八里途建筑工程公司高建高承建。
　　③一⑤高建高因承建民政局工程，高于1998年9月在被告人李德高女儿上大学请客时，在龙宫娱乐城送给李德高之妻田姝春现金5000元；于1999年春节前到李家送给田妹春现金8000元；2000年春节前到李家送给田姝春现金5000元。田收下高建高钱后，均告诉了李德高。2000年8月，李被京山县纪委“双规”后，田姝春退给高建高之妻现金4．8万元。
　　认定上述事实的证据有：1．证人高建高证实，为感谢李德高将福利院院民楼工程交其承建，先后送给李现金4．8万元，其中有三次计1．8万元是交给李妻田妹春的；2．证人田妹春证实，李德高于1997年6月和1997年底二次共交给其高建高送的30000元现金，同时高于1998年10月以其女儿上大学为由送礼5000元，其于1998年春节前收受了高建高给小孩的压岁钱8000元，其于1999年春节前夕，又收受了高建高给小孩的压岁钱5000元，其中后三次共收受高建高1．8万元的事，均对李德高讲过。同时证实，2000年8月的一天，李德高被县纪委“双规”后，其退给高建高之妻郑小英现金4．8万元，并让郑小英出具了收条；3．证人郑小英证实，2000年8月的一天，田姝春退给其现金4．877元，并按田的要求出具了收条；4．证人崔允义证实，八里途建筑公司落标后，经李德高做工作，后让出一部分工程给该公司做；5．证人黄天俊证实，民政局社区服务中心大楼承包给二建公司崔允义后，崔将商住楼又转包给了高建高；6．建筑工程合同在卷佐证；7．被告人李德高供认。
　　7．1998年11月，经被告人李德高同意，装潢工程老板陈长华承接了京山县民政局服务中心外装潢工程。1999年10月的一天，陈为尽快结清工程款和继续承接二楼餐厅的装潢业务，在民政局办公楼内送给被告人李德高现金5万元。2000年8月，桂峰将5万元退还陈长华。
　　以上事实有下列证据证实：1．证人陈长华证实，为尽快结算工程款和承接二楼餐厅的装潢业务，在民政局办公楼内送给李德高现金5万元。2000年8月中旬的一天，桂峰按李德高之妻田姝春的吩咐到其家退还现金5万元；2．证人桂峰证实，2000年8月的一天，其姨姐田姝春让其把一包钱送交陈长华，可能有5万元；3．证人田姝春证实，2000年8月下旬，李德高给其打电话，让其退5万元给装潢工程老板陈长华，其让桂峰拿了5万元去退给陈长华；4．装潢工程合同在卷佐证；5．被告人李德高供认。
　　综上所述，被告人李德高自1996年5月至2000年3月止，先后收受他人贿赂计19．67万元。李在被京山县纪委“双规”后，刑事拘留前，主动退还当事人现金9．8万元，同时，中共京山县纪委、京山县人民检察院联合调查组证明证实，被告人李德高归案后，主动交待了司法机关尚未掌握的多起受贿事实，金额达15万余元，李主动交待了同案犯胡正华受贿3．36万元的事实。
　　二、挪用公款
　　1995年9月21日，被告人李德高以京山县八里途开发区总公司总经理的身份，借“朱国华”名义自书借款合同，在开发区总公司财务借款4万元作为私人投资款投入八里途装饰材料厂进行营利活动。1996年6月12日，李将4万元公款归还。
　　以上事实有下列证据证实：1．证人徐智敏证实，1995年国庆节前，李德高拿借条找其在公司财务上借款4万元，同年10月李又找其办了一份借款合同，借款人为“朱国华”，并用此借款合同换走了他原来的借条；2．证人朱国华证实，1995年10月29日其并未在开发区财务上以借款合同形式借走现金4万元；3．证人张红梅证实李德高借款经过与徐智敏证言相互印证；4．证人向纯刚证实被告人李德高投资到装饰材料厂的款项与李供述的“在筹措资金期间，因手中没那么多现金，就在总公司财务上借款4万元”的情节吻合。
　　上诉人李德高的“收受高建高4．8万元及陈长华5万元系在案发前已退还发给了当事人，不应认定为受贿”的上诉理由，与法律规定相悖，其上诉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纳。其提出“收受崔允义之子崔州平、崔建民1万元系人情往来，不是受贿”的上诉理由，经查，崔允义派其子送1万元给李是为了结算工程款和今后继续同李发展业务，李德高亦有供述在卷佐证，其上诉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纳。其提出“收受崔允义2万元系人情往来”的上诉理由，经查，崔允义证实其与李德高平时关系很好，且很关心李女儿上大学之事，并事前允诺愿为李女儿上大学出学费；证人田姝春亦证实收到崔的2万元现金时明确表示该学费将来要还；李德高亦供述其与崔系结拜亲威，两家关系一直较好，平时也有人情往来，崔曾向其表示要为自己女儿上大学出学费，同时，崔允义送钱发生于1998年8月李德高女儿上大学之时，证明两家平时确有人情往来，对此笔2万元不应以受贿论处。其上诉理由成立，本院予以采纳。
　　上诉人李德高提出“其行为不构成挪用公款罪”的上诉理由，经查，李德高个人假冒“朱国华”名义签订借款合同，将公款挪用于个人投资营利，又未按合同约定到期支付利息，未履行法定借款手续，其行为符合挪用公款罪的构成要件，其上诉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纳。
　　上诉人李德高的“其行为不构成滥用职权罪”的上诉理由，经查，李德高在上级文件规定农保基金必须存入银行保值增值达到12％年复利率且不能挪作他用的情况下，由于荆门市民政局帮忙联系的沈集农行办事处不能保证12％年复利率，李通过省财政厅李铭征副处长联系了武汉农业银行青山支行任家路办事处，李将农保资金拟存入武汉保证12％年复利率的打算在局长办公会上提出来征求意见，副局长汪在仁证实上述事实，副局长崔继祥亦经手办理存款手续，沈诚将存款高息10万余元带回京山后入帐。李基于对国家银行的信任，委托工作人员沈诚办理存款手续，由于银行内部工作人员诈骗及沈诚(已判例)的严重不负责任，致使170万元农保基金被骗，主要责任不应由李承担，且被骗是李主观上不能预见的，故原判认定上诉人李德高“不认真执行荆门市民政局关于农保基金增值要求的通知精神，不经民政局领导班子集体研究，擅自指派沈诚于1998年3月11日将170万元农保基金存入武汉市农业银行青山支行任家路办事处，致使170万元被骗”的证据不足，其犯滥用职权罪罪名不能成立。其上诉理由成立，本院予以采纳。
　　本院认为，上诉人李德高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利用其职务上的便利收受他人贿赂共计19．67万元；挪用公款4万元进行营利活动，数额较大，其行为分别构成受贿罪和挪用公款罪。原判认定李德高犯滥用职权罪证据不足，本院不予支持。上诉人李德高的“原判未考虑其具有从轻情节，量刑畸重”的上诉理由，经查，上诉人李德高在一审庭审时对受贿的主要事实不持异议，只是对影响定性量刑的事实进行辩解，不属翻供；其主动交待的司法机关尚未掌握的多起受贿事实较司法机关已掌握的受贿事实的罪行较重；且已退清全部赃款；同时其在“双规”后刑事拘留前，主动通过其家属退还9．8万元赃款；并主动交待了同案犯胡正华受贿3．367元的犯罪事实；足以证实上诉人李德高有悔罪表现，可从轻处罚。其上诉理由成立，本院予以采纳。上诉人李德高挪用公款虽已构成犯罪，但系主动交待犯罪事实，且在案发前已全部归还，社会危害性小，其情节轻微，可免除处罚。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八十九条第(三)项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十二条第一款、第三百八十五条第一款、第三百八十六条、第三百八十三条第一款第(一)项、第三百八十四条第一款、第六十九条第一款、第三十七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处理自首和立功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四条、第六条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挪用公款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二条第(二)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撤销京山县人民法院(2001)京刑初字第011号刑事判决；
　　二、上诉人(原审被告人)李德高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犯挪用公款罪，免予刑事处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年。(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从2000年11月6日起至2010年11月5日止)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