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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羁押132天释放申请国家赔偿25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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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7-17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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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心提示：李某两个儿子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警方刑拘，到最后不追究刑事责任撤案释放。之后他们向有关部门申请国家赔偿共计25万余元。

　　这边收留无亲无故老人当亲娘养19年，那边却是两个儿子涉嫌故意伤害罪被羁押。有着“最美家庭”光环的李昌女一家，这样的苦恼至少持续了132天，社会负面影响至今尚未消除。今年5月16日，儋州市白马井镇藤根村村民李昌女的两个儿子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儋州警方刑拘；一个月后，又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直到今年9月25日，因被公安机关发现不应追究刑事责任，撤案释放。事后，当事人向有关部门申请国家赔偿共计25万余元。

　　从涉嫌故意伤害，到不追究刑事责任撤案释放，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近日，海南特区报记者就此赶赴儋州展开调查。

　　“最美家庭”风波：兄弟俩涉嫌故意伤人被捕

　　12月3日下午，年过六旬的李昌女坐在家门前，面无表情。外面下了一整天的雨，低矮的房屋外，到处是湿漉漉的一片。

　　坐在李昌女身旁的，是94岁的阿婆谢秋乾。李昌女与阿婆之间原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李昌女将流浪到她家门口的谢阿婆收留视为亲娘，一养就是19年。李昌女的善举也得到了社会的肯定，今年先后荣获海南“最美家庭”、全国“孝老爱亲最美家庭”等殊荣。

　　然而，在今年年初，李昌女的家庭突然陷入了一场风波：作为家里主要劳动力的两个儿子，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警方刑拘，后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

　　曾经有记者频频造访这个简陋民宅，但都是关于李昌女与谢阿婆之间的故事。而本报记者这次来访，却是第一个因为她两个儿子被拘132天一事而来。

　　在这个家里，儿媳妇叶肯林是唯一能用普通话交流的人。而叶的丈夫符金瑶，就是在今年年初涉嫌故意伤害被捕的两兄弟之一。“他就是符金瑶，我老公。”叶肯林指着蹲在一旁一言不发、一支接一支抽闷烟的瘦高个男子对记者说。“记者问你，你说话呀。”叶肯林显得有些着急，她而后又解释称，“他没读过书，不会讲普通话。”符金瑶在一张凳子上坐下，也许感觉不习惯，拿着烟盒和火机又挪到原处蹲下，始终没有憋出一句话。

　　二哥符金令，闻讯从外面赶了回来。同样言语很少的他，蹲在一旁也不吭声。他也是这起“故意伤害案”的主角之一。

　　“这案子从一开始就弄错了，我儿子是无辜的。”沉闷的气氛中，李昌女突然用当地方言对儿媳叶肯林说，并让她“翻译”给记者听。

　　与他人渔船相挤引发打斗，两兄弟被刑拘

　　根据李昌女及两个儿子后来的讲述，以及相关反映材料，当时的现场是这样的——

　　今年1月5日晚9时左右，以出海打鱼为生的符氏兄弟，开着自家的渔船准备在白马井码头靠岸。就在渔船靠岸的同时，同样以打鱼为生的吴某某，认为符氏兄弟的渔船挤到了他家的渔船。为此，双方发生了口角。

　　“当时在码头，我家渔船和吴某某的渔船之间，还隔着一条专门用来载客的小船。”符金瑶称，“吴某某认为我家的船挤到他的船，与我们发生了争吵。”符金瑶也承认，双方由口角之争，发展到之后的肢体摩擦。

　　一份以李昌女的名义，向当地检察机关反映情况的材料称：弟弟符金瑶与吴某某发生了扭打，且处于下风，哥哥符金令便用船上工具划伤了吴某某的大腿。但符金令事后向记者解释称，当时发生肢体冲突是在载客的小船上，他从该载客的小船上拿起一把“用来搞鱼”的小刀，想割断自己渔船上的缆绳离开，“他看我拿起刀子，就用脚来踢，结果脚踢到了刀子上受伤了。”

　　白马井镇中心卫生院医生当天的诊断结果显示，吴某某左腘窝（膝后区部位）受伤。

　　李昌女也告诉记者，吴某某左腘窝受伤后，其丈夫将吴某某送到白马井镇中心卫生院包扎伤口。“一共花去了500多元，吴某某包扎好伤口后，我丈夫凌晨还送他回码头起鱼、卖鱼。”李昌女向记者表示，1月6日上午，她丈夫还给了吴某某100元钱用于打消炎针，“当时吴某某同意调解私了。”之后，李昌女还专门登门看望吴某某。

　　李昌女称，1月9日，她去看望吴某某，“他家人说他去海口治疗了，伤口发炎。1月16日，吴某某从海口回来，说医疗费花去了1万多元。当时双方都同意调解。”

　　“4月1日，我从儋州市公安局了解到，吴某某的伤情鉴定为‘肋骨骨折’，为二级轻伤。”李昌女告诉记者。

　　记者了解到，今年5月16日，符金令、符金瑶兄弟俩涉嫌故意伤害罪，被儋州市公安局刑事拘留；6月21日，符氏兄弟被儋州市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

　　“我们两个正在三亚出海打鱼，三亚警方将我们俩控制，白马井边防派出所民警将我们从三亚带回儋州。”符金瑶告诉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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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医伯父病历中查找线索，伤情疑点重重

　　符氏兄弟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抓后，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伤人致轻伤，理应承担相应的法律后果。但作为符氏兄弟的伯父、在当地从医的谢先生，听了弟媳李昌女的讲述后，感觉事情有些蹊跷。于是，谢先生便着手了解此事。

　　“我弟弟家里的人读书不多，连普通话都说不流利。”12月2日晚，谢先生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称，吴某某在海口某医院的住院病历，以及儋州当地一家医院出具的胸部CT检查报告单等，是作为其伤情鉴定的重要依据。而相关就医资料上的“肋骨骨折”及“胸腔积液”的诊断，是吴某某构成“二级轻伤”的重要伤情。

　　谢先生及符家人，到相关医院查找到了吴某某的住院病历等资料。

　　“我本来就是医生，对于相关医学知识有所了解。”谢先生告诉本报记者，他仔细地查看了病历资料，认为中间疑点很多，“吴某某住院诊断材料中，有许多是自相矛盾的。”于是，谢先生及符家人质疑吴某某伤情资料不真实。

　　谢先生对吴某某的伤情有如下质疑——

　　“人体两条肋骨骨折后，本应出现肋骨骨折处疼痛，呼吸时加重，有压迫性肿胀。但吴某某到白马井镇卫生院治疗时，没提及胸痛，而且在左腘窝处伤口缝合后，又回到码头继续生产作业，这不符合常理。”

　　“从1月6日至9日，当事人母亲李昌女到吴某某家探望，吴某某都没有谈及有关胸痛，仅就大腿伤一事进行协商。”

　　“从住院病历看，吴某某主诉和现病史，称他人用锐器刺伤右胸部、左腘窝处。吴某某1月9日入院时，MR诊断：胸部MR平扫未见明显异常；左膝关节软组织水肿；左膝关节少量积液。另外，X线检查意见：心肺及所示肋骨未见异常。但在吴某某《住院记录》却写上了MR提示：诊断为‘右肋骨骨折、右胸室积液’等。”

　　谢先生认为，吴某某的相关住院伤情资料，漏洞百出、自相矛盾，其病情有不真实的嫌疑。

　　重新鉴定属轻微伤，两人被羁押132天释放

　　“因为我收养无血缘关系老人谢秋乾19年的事迹，今年6月16日，省妇联授予我家海南‘最美家庭’标兵户称号。”李昌女告诉记者，儿子符金令、符金瑶涉嫌故意伤害罪被羁押看守所后，这个“最美家庭”在名誉上受到了损害，村里对其家庭流言蜚语不断，“儿子打人都被抓了，还配做‘最美家庭’？”

　　“我认为两个儿子不构成故意伤害罪，是被冤枉的。”今年4至6月间，由李昌女口述，请人代笔，向有关部门反映其儿子的事情，表示不认同儋州警方对吴某某伤情司法鉴定结论，并提出重新伤情鉴定的申请。

　　“那段时间，我精神压力很大，出门见人都抬不起头。”在“最美家庭”光环笼罩下的李昌女，事后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两个儿子因打伤别人被关看守所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外面的人都知道了。我去找谁解释这个事？”

　　之后，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在李昌女及谢先生多方奔走及反映情况下，当地警方对吴某某的伤情重新进行了鉴定。今年9月25日，儋州警方做出了一份鉴定意见通知书，称对吴某某损伤程度进行伤情重新鉴定，鉴定意见为“吴某某左腘窝损伤属轻微伤”。该鉴定意见通知书并没有提及“肋骨骨折”一事。

　　按照李昌女及其家人的说法，吴某某根本就没有“肋骨骨折”，“如果有，他为什么不递交相关伤情资料？”

　　9月25日，儋州市公安局做出一份撤销案件决定书，撤案的理由是“我局办理的吴某某被伤害案，因发现不应追究刑事责任”。同日，儋州市第一看守所也做出了相关释放证明书，经儋州市公安局决定，对符金令、符金瑶兄弟两人予以释放。

　　至此，李昌女及其家人掰着指头算了算，符金令、符金瑶兄弟两人分别被羁押长达132天。被释放后不久，大龄青年符金令与女友举办了婚礼。9月28日，中宣部和全国妇联联合在北京举办“全国孝老爱亲最美家庭”发布会，李昌女被授予“全国孝老爱亲最美家庭”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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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出国家赔偿25万，公安机关称办案程序合法

　　“我家被授予‘最美家庭’，乡亲们一直视我们为道德标杆。”最近，符金令、符金瑶以自己蒙冤人身受到限制、精神上受到伤害、名誉受到损害，遂向儋州市人民检察院提出申请，申请国家赔偿共计25万余元，并要求消除申请人在白马井镇范围影响，赔礼道歉，恢复名誉。

　　12月5日上午，办理此案的白马井边防派出所一负责人向本报记者表示，在整个办案过程中，公安机关是依照相关法律规定进行的，在办案程序上并不存在过错。“受害人吴某某先是被鉴定为轻伤，我们只能依照相关法律的规定，轻伤就是刑事案件。”该负责人称，“后来，根据省公安厅的有关要求，我们对受害人伤情进行重新鉴定，鉴定结论为轻微伤，所以我们公安机关只能按照相关法律对轻微伤处理的规定，进行处理。”

　　对于当事人符金令、符金瑶提及“曾遭办案民警刑讯逼供”的说法，该负责人予以否认，称公安机关相关办案人员不存在使用法律法规明文禁止的办案行为。“案发后，两名犯罪嫌疑人逃跑了，在三亚被警方控制，后被我们带回儋州。”该负责人向记者表示，既然伤情重新鉴定结论为“轻微伤”，公安办案机关只能按照相关程序处理。

　　为了更全面掌握相关事件的相关情况，12月5日，记者也向儋州警方相关部门负责人提出采访请求，但截至目前尚未得到相应答复。

　　那么，“肋骨骨折”伤情在之后的重新鉴定中，为何没有被提及呢？记者也多次试图联系吴某某本人，但吴某某的手机处于停机状态。

　　（原标题：儋州两兄弟被羁押132天释放申请国家赔偿25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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