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三角外贸出口多棱镜透视

　　最近看到新闻报道和报告分析，谈到珠三角劳工荒，深圳招人又有点难度，就我们得到的数据，现在珠三角的劳务工缺口大约有40万人左右，表面上缺少劳工的原因是经济回暖，订单增加了，但实际情况是怎么样的哪?需要我们用自己的眼睛亲自去看看，用自己的耳朵认真去听听，笔者分别从人力市场、生产型企业、报关行等三个关键要素进行了实地走访和电话采访，试图从工人、生产、出口路径三个最要害的角度来描绘出一幅珠三角出口的未来走势图。

　　民工荒再现珠三角 工资提高50%

　　调研方式：现场走访

　　笔者趁10.1假期走访了深圳的人力市场，与数家负责为工厂招工的人力公司咨询招工与工资情况，以期对出口回暖的程度、订单恢复的比例得出基本的判断。

　　“国庆以后应该会缓解这样的情况，最近因为用工紧张，工价提高了，差不多6块包吃住，现在都是按最新劳动法的，所以实际上很低了，没有诱惑力，也是招工难的原因。”，联城人力市场的曾先生给笔者讲了一下目前深圳工人的薪水，他说的“6块包吃住”是什么意思哪?曾先生后来解释：“现在工厂喜欢按小时工操作，直接做是多少钱一个小时算。“

　　也就是说，“6块包吃住”是工厂支付给工人的计时工资，每月做多少个小时，工厂就支付多少钱，当然有保底工作时间。曾先生还谈到，以前才4块，现在“4块包吃住”找不到人了。

　　据我们去年去广州科学城的一些生产型企业了解，一个普通的工人(没有什么技术，普通的流水线操作工人)，公司每月需要付出的成本大概是1800元左右，这包括1300元基本工资，大约200元的社保和加班费用，大约200元的管饭的成本，大约100元管住的成本。

　　而按照曾先生给出的“6块包吃住”的均价来计算，简单的流水线操作工人，一般的一个月可以拿到工资大约在25天*10小时*(6块包吃住/小时)=1500元，大约在1500元左右。工厂主的成本大约也在1800元左右。

　　当笔者问到深圳的大企业，比如富士康、中兴这样公司的普工是不是更容易进一些的时候，联城人力市场的曾先生谈到：“实际上还是比一些小工厂管理严格一点，大公司管理严格，但是工资、社保等有保障，而且大公司进去要求比较多吧，体检和证件就是一个门槛，以前人多的时候他们要求更加严格，现在用工紧张了，他们还降低了不少门槛，也就是说其实他们的标准是可以调整的，不过大公司福利确实好些。”

　　比较来看，深圳地区在金融风暴之前一般手工工人的普通的工资在1000元-1200元每个月之间，那么就的确收入不是很高。在内地的很多城市，如果可以拿到800元，那么打工者可能就不愿意来深圳了，这也可能是现在招工难的原因吧。金融风暴以后，因为招工难而略有提高，但是也是在1500元左右徘徊。况且伴随珠三角企业往内地搬迁，现在内地工厂也多了，很多农民工不愿意背井离乡出来了。[page]

　　当我们问到他们工人来源最多的三个省份是哪三个，几个人力市场综合给出的省份是湖南，河南，广东，而缺少了传统的务工大省四川。就我们分析，湖南地区是因为距离深圳比较近，河南更多是因为是人口大省，也有外出打工的习俗，广东的确是因为和深圳的血脉关系。根据广东省统计局的数据，2009年二季末与上季末相比，制造业新增员工5.29万人，占全部企业新增员工的84.1%。但是从总体上看，今年上半年广东企业员工录用数量仍比去年同期有所下降。

　　综上，我们可以看出目前深圳地区普工市场的特点：

　　第一，深圳地区工人的工资水平由“4块包吃住”普遍上升到“6块包吃住”，工价上涨约50%，上涨的因素有国庆因素，有圣诞节订单因素，也有工人不愿意来珠三角造成的缺口因素。

　　第二，订单有所恢复，但恢复的程度尚不能通过短期内的民工荒来判断，需要继续3-5个月的观察，但深圳乃至整个珠三角已经不是吸引农民进城务工最好的地点，工资水平低是最重要的原因，这可能会制约珠三角加工企业的发展。

　　订单恢复缓慢 电网“求”企业用电

　　调研方式：现场走访

　　最近几天晚上，笔者闲来无事，散步的时候看到公园门口很多在等着拉客的电动“蓝牌车”—非法黑出租，就与骑电动车的中年男子闲聊，问他为什么出来拉客，一般跑一趟多少钱?那个男子说，他自己有几个固定的熟客，是在蛇口和海岸城夜总会上班的酒吧女，从蛇口到白石洲，15元，不下雨，每天固定的，凌晨一两点跑三四个来回。

　　当笔者问到为什么晚上靠这个谋生，辛苦不说，收入也不多，不如好好找个工作啊。该男子感叹到，自己白天有正式工作的，在西丽的厂子里面，做五金的，去年经济危机，厂子订单少很多，今年虽然恢复，但是从来不用加班了，朝九晚五的，不加班，一个月也就1000多元，因为自己有老婆孩子，所以要租房、买奶粉，所以根本剩不下什么钱，加班的时候还好，多了可以拿到2000元，今年春节以后晚上从来不要上班了。这可能是目前很多生产型企业生存状况的真实写照：订单开始恢复、但几年之前繁忙加班加点的情况已经很难再有了。

　　而且那位男子还抱怨到，按劳动法的工资反而没有保障，因为工时没有保障，反而按小时工操作固定了最低工时，工人最低工资才相对有保障。

　　另外一个可以客观反映工业生产状况的数据就是用电量，我们就九月的时候去走访一个跟上市公司鱼跃医疗主营业务相同的企业调研，公司老板跟我们诉苦，因为工厂订单减少，实际用电量也锐减，公司每月的用电量达不到两年之前签订的用电协议中设置的电费“最低消费额”，而每月需要缴纳上千元的“线路闲置费”，企业叫苦，但是电网的工作人员解释，2006-2007年，关外很多企业都是错峰用电，晚上上班、周末上班，周一到周五找时间放假，因为供电保障不了。[page]

　　但是这两年伴随深圳很多高耗能、大污染的企业搬迁至外省，用电压力缓和很多，但当时为了给各个工厂用电而专门安装的大变压器等电力设备，包括专用的线路，都有巨大的成本，这些是电网的难处所在。

　　而据广州日报的记者走访深圳部分企业，也发现这样类似的问题，宝安的某个创业工业园入园企业均为60余家创业型的小企业，企业本身处于上升成长阶段，出现金融危机后，本身在金融危机中抗打击能力就不是太强，工厂大幅减产，用电随之骤减，大部分企业用电量无法达到最低消费额，有部分企业甚至连最低额的三分之一都未达到。记者统计其中某一栋厂房几位企业主，其收取所谓“空置费”共有7000余元。

　　通过笔者实地调研的五金厂和医疗设备厂，都可以作为采集的样本之一，可以看出金融危机之后，订单是有恢复，但是都没有达到2006年前后外贸最鼎盛时期的水平，用电量上不去，从用电量这个最直接的数据可以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深圳市把高污染、高耗能企业搬迁的举措是有实效的，的确很多这样的企业离开深圳了;

　　第二，外贸订单尚未恢复到危机前的水平，是用电量不超限的重要原因。

　　皇岗海关出口量恢复至金融风暴七成

　　调研方式：电话采访

　　很多媒体认为中国的外贸会在2010年逐渐恢复，甚至在2010年秋天，中国会出现贸易逆差，就此问题，笔者电话采访了深圳皇岗海关最大的报关行的老板，问了他以及他几个朋友开在皇岗、保税区、文锦渡等几个中国著名大海关的进出口情况。这是我们目前得到的最一线的贸易实况，具体可以听一下下面的采访录音，相信对珠三角乃至中国2009年和2010的出口情况有一个直接的了解，因为任何品类货物的出口，都需要经过报关行的手，他们的报关单就是最好的武器。链接如下：

　　http://www.v6.com.cn/viewthread.php?tid=6038

　　具体观点可以从录音中详尽吸取：皇岗这个中国第一大海关的出口量恢复至金融风暴前七成的量了。

　　对于贸易逆差的问题，瑞银集团中国区首席经济学家汪涛认为在明年以及未来几年中，中国都不会出现贸易逆差。要使中国的外贸在明年出现逆差，进口增速至少要高于出口23个百分点。尽管我们预计2010年中国国内需求的增速(从而中国进口的增速)会高于出口增速，但我们不认为二者的差距会这么大。换言之，如果全球经济仍处于衰退中或仍停滞不前，我们认为中国经济的增速不会比目前快很多。

　　中国上一次出现贸易赤字是在1993年，当时按美元计的进口较前一年增长了34%，而出口仅增长了9%。目前的情况与1993年当然有相似之处：全球需求疲软(1993年全球GDP增长率仅为1.7%)，并且在高度扩张性的财政和货币政策的刺激下，投资推动中国经济强劲增长。[page]

　　然而有一些情况并不相同，所以我们并不认为1993年的情况会在2009-2010年重演。由于这些差异性，我们认为进口增速不会超过出口那么多、从而导致2010年出现贸易逆差。

　　首先，出口对整体经济增长的重要程度已经比16年前大大提高。出口占GDP的比重由当时的12%提高到目前的35%左右(出口创造的增加值也有类似的变化)。因此，一个疲弱的外部需求对中国整体经济增长的拖累作用要比过去更大，从而将抑制进口的增长。

　　其次，中国目前对进口资本品的依赖度要小于1993年。在过去的16年间，包括钢铁和机械设备在内，中国的资本品产能已大幅增加(由于其间投资的迅猛增长)。进口资本品在1993年前后占中国进口的40%左右，如今只占20%左右。当然，中国对进口大宗商品的依赖度也在这期间大幅增加，但总体而言，中国对全部投资相关的进口产品(包括金属类大宗商品、机械设备和金属制品)的依赖程度已经比16年前降低了10个百分点左右。

　　最后，我们认为中国目前已积累了更多的经验、拥有更好的宏观政策工具来调节其宏观经济政策，从而避免经济出现90年代中期那样的大起大落。90年代中期极度扩张性的宏观经济政策不仅导致经济出现高增长高通胀，也造成了大量的产能过剩和银行体系中大量的不良贷款。国有企业和银行不得不在随后经历了痛苦的重组历程，这花费了将近10年的时间并且代价高昂。在吸取了经验、并拥有了更好的宏观政策工具后，我们认为决策者们不太可能让信贷增长在2010年失控。

　　随着美国和欧洲的经济出现温和的复苏，我们认为2010年全球贸易将有个位数的小幅增长，而中国的出口将会出现较高的个位数增长。预计中国的进口增速将超过出口5个百分点左右，从而使贸易顺差的规模有所减小但仍然可观，达2000亿美元以上。